北北

「布鸡」若有来世，换你爱我

六月份的博尔迪盖拉阳光正好，几乎没有雨水，午后躺在水塘边用书遮住脸就能舒舒服服的睡上好几个小时。

莱诺带着一身风尘赶到这边的时候，布兰特还滞留在机场，飞机晚点了几个小时，他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在ins上划来划去，困得有点睁不开眼了。

Harvey开车送他过来，把行李拿下来，站都没站一会儿就走了，赶着回去陪女朋友的人可真是靠不住啊。

布兰特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怎么办呢，为什么要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市里离小镇还有点距离，布兰特拖着大行李箱在刚刚黑下来的傍晚，站在机场外的路边等了好久的车也没等到，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只好开始寻求帮助，幸好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就遇到了那边的居民，搭了个顺风车。

饶是如此，抵达住处的时候也已经快十点了。

二层的小楼有一半都掩藏在密集的树叶间，星星点点的光透过树缝照在屋檐上，看起来二楼的起居室里应该可以看见星星。

拎着行李上楼，多年的木地板嘎吱嘎吱作响，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

二楼有三间房，站在中间想了想，布兰特还是推开了靠左边最里间那扇门，另一个房间在对面。

这边两间房设计得很精巧。其实两个房间是相通的，外面的阳台就隔了一个护栏，浴室是共用的，布兰特床边的小门打开就能看到那边的书桌。

尽量轻的放下东西，布兰特轻手轻脚的去浴室洗了把脸。隔壁的人翻了个身，床在地板上摩擦了一下，声音不算大。

旅途不算漫长，但是很疲累，布兰特简单的换了下衣服，望了望天空，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心里还在想，离得远了点看不到星星，明天要把床往窗边移动一下。

“Julian”

一大早被人从美梦中叫醒真的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把整个人都压在你身上。布兰特皱起眉头想翻身坐起来，身上160多斤的重量让早上还迷迷糊糊没睡醒的人根本动弹不得。

忍住发火的冲动，“Bernd，滚下去！”

莱诺坏坏的上手揉乱他一头蓬松的金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快点穿衣服下来吃早餐。”

意大利的果酱偏甜一点，布兰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咖啡却出乎意料的很合德国人的口味，通过深烘焙的咖啡香味浓厚，入口却有着很强烈的苦味。

懒懒的斜靠着椅背，桐木长型餐桌的位置在门口的大树下，太阳早早的就出来了，只是还是有些微风，天气很舒适。莱诺的拿铁一口没动，草草吃完了面包就跑去游泳了，布兰特眯着眼有点儿昏昏欲睡，自己面前这杯咖啡禁不起酌饮，想了想，还是伸手把莱诺的端了过来。

感觉味道更好呢，果然，别人的才是更好的吗。

两杯咖啡没有缓解困意，借着阳光和轻柔的钢琴曲，还有软软的大躺椅，布兰特很快就睡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旁边的泳池里莱诺的潜泳好像一直没停止过。

也许确实是太累了，本身也嗜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都是黑洞，没有出现过光亮。期间好像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耳垂，痒痒的，想拨开那个人的手又没有什么力气，只好还是继续任自己掉进更深的黑暗里。

开始听到耳边有人声的时候，布兰特终于停止了无休无止的下坠，感觉应该是要入夜了，眼睛感受不到光了，有夏蝉在鸣叫。

“hey”

是莱诺，他在跟谁打着招呼。

就在挣扎着想睁开眼的时候，突然被一只很熟悉的手摸了摸头，然后莫名的有些心悸。

这是来自身体最自然的反应，他无法抗拒也不能控制，是他……到了吧。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先把东西放上去，收拾一下，一会儿下来吃饭。”

磁性。

布兰特开始紧张，本能的把刚准备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

脚步走远了，他借着手里的书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怎么办，分开了这么久了，还是眷恋得要命啊。

“终于醒了，睡了一天啊，你这身肉啊就是这么长出来的。”莱诺一如既往的毒舌，布兰特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

莱诺笑出声，“不服气？反驳啊。”

布兰特悠悠的站起身，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身体，快走两步，一脚就把站在泳池边的莱诺踢进了水里，“胖怎么了，这都是凭本事长的肉。”

莱诺呛了一口水，从水里探出头来咳嗽了好几声，“行，稳准狠，你给我等着。”

晚饭很丰盛，Luala做意面都做了好几种。莱诺喜欢培根芝士，是早早的就吩咐过了的，剩下两盘番茄肉酱和黑胡椒，布兰特歪着头想了想，某人不喜欢胡椒啊就选了黑胡椒意面，配上一碗香浓的杂菜汤，地道的意大利美食是非常能满足口腹之欲的。

基米希下楼的时候，看见桌上的两个人都已经开吃了，不禁莞尔，吃相还是那么的可爱。

带着一身的潮气，基米希洗过澡了，远途跋涉不洗个澡确实会很疲乏。

自然而然的坐在布兰特身侧，几个人认识的时间都太长了，相处起来从来就没什么顾忌。

“Jo，给你留的是最大的房间。”

布兰特看了莱诺一眼，“你还要不要脸，明明是我给留的。”

莱诺艰难的吞下一大口面，“那要是我没有一开始就选这边，你怎么留？”有点口齿不清。

“你小心点儿，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基米希叉了一块蔬菜还没吃，听着两人的对话笑起来，“你们俩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掐啊，不见面又想。”

“谁要想他？！”异口同声。

博尔迪盖拉夜晚的天空满是星星，星空下，基米希在用吉他弹一首很温柔的歌。

布兰特专注的看着他的侧脸，在光下有一部分阴影，显得脸部轮廓更加立体，隐隐的能看见脸上细细的绒毛。

“这歌叫什么名字？”

被莱诺突然的发问吓一跳，布兰特慌乱的转移视线，才惊觉基米希这首歌已经弹完了。

“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

“Not bad，its not bad”，昏昏欲睡的语调，布兰特望过去，深陷按摩椅的人已经快睡着了。

基米希放下吉他走过去拍拍莱诺的脸，“去屋里睡，夜风起来了别受了凉。”

“好”

“我先上去了，坐了好久的飞机浑身都疼。”跟布兰特说了一声，基米希拍打着僵硬的肩膀朝着小楼走去。

二楼朝阳面的小屋灯亮起来，莱诺一把把布兰特从椅子上拉起来拖着他走，“走，跟哥回屋睡觉。”

布兰特无语，没说什么，都是高个子大长腿，两个人迈着大步几分钟就上楼了。

莱诺要抢占浴室，刚到楼梯口就放开布兰特的手，几步窜了进去。

基米希的门虚掩着，布兰特犹犹豫豫，还是放轻脚步靠了过去，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讲电话的声音。虽然基米希特意压低了嗓音，但也无法掩饰温柔的声线，他其实，很少这么说话，那么轻，像是怕吓到电话那头的人。

良久的沉默以后，那边先挂断了电话。基米希拿着座机电话筒迟迟没有放下，他知道这意味着一种结束。

他们没有过争执，从那天早上醒来发现抱着彼此睡在同一张床上之后，默契的表现得一如往常，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可两人心里的变化无人得知。

这一刻，基米希只是觉得心中那朵悉心呵护，好不容易长出嫩芽的花朵瞬间就枯萎了。

他清楚的记得两个人都喝醉的那天晚上他告白了，而且说了很多次，那个人也并没有无动于衷，反而是热烈的回应了，他也记得自己吻上去的时候没有遭到任何拒绝。

基米希不相信格雷茨卡什么都忘了，却只能配合他表演。

天天在一起训练，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些东西在偷偷的改变，可能就是不小心碰到他就会像触电一样的快速缩回的手。

可这层窗户纸已经薄如蝉翼，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它彻底被捅破的那一天，可格雷茨卡电话里的一句“那只不过是酒精催化下的一时冲动”又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堵坚实的石墙。

在Leon心里，这只是一次喝醉吧，从来就没有汹涌的情感，说过的每一句我爱你都已经在那个清晨消弭于无形。

基米希缓缓的靠在床边，这一次，他可能，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门外，布兰特轻轻的用额头抵着清绿色的木门，失落的垂下眼睑，小指头上挂着的门钥匙悄悄的滑落，掉到地上发出声响。

布兰特慌张的抬起头，就一眼望进了基米希蓝色的眼睛里。

“我真是喜欢巴罗洛，连古典康帝都比不上它。”

一杯红酒，基米希喝得很急，第一口小酌，第二口一饮而尽。酒醒得不算好，放在冰桶里没一会儿就被拿了出来，还有点涩口。这感觉，像是把心里的伤拿了一部分出来放进酒里，然后满心满口都是苦涩。

布兰特和他碰杯，力尽也奉陪。

“Julian，”基米希一手撑在床沿转了一下身子，“我感觉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和Leon，我们三个，好像好久之前就在一起了。”

布兰特将后脑勺放在后面的床上，闭上眼。地板坐了一会儿了还是有点凉，他不舒服的皱皱眉，“是很久了，像有一个世纪。”

可能，我喜欢你，已经一个世纪了。

“我们一起拿了联合会杯冠军，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总觉得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基米希笑起来，没拿酒杯的右手在空中挥舞着，“可是现实甚至不允许你的梦持续得久一点啊。”颓然下落，他重重的倒在布兰特的肩上。

布兰特看着这个人满脸的胡渣，有些泛红的双眼，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抚摸他的眉心，“我们并没有分开啊，”轻言细语，仿佛一种诱哄，“我没有那么想离开国内，如果你想要见我，我随时都可以出现。”

也许是终于觉得得到了安抚，靠在布兰特宽厚的肩膀上，静静的睡了过去。

可不管多少次想象过这种场景，当真的将他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腰，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布兰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还是觉得恍然如梦。

他该离开，他知道他不应该躺在他的身边，不可以利用基米希少见的脆弱就趁虚而入，为自己谋取利益，这不是一个男人能做的事情。

可是，抱着他把他放在床上的那一刻，要从他温暖柔软的身体抽离的那一刻，布兰特是多么舍不得放手啊。

所以，就算是背负着偷得一时甜蜜的可怕的罪恶感，布兰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无法抵抗玫瑰色嘴唇的诱惑，可是轻轻的触碰以后就还想要更多，来自梦中人的香甜让他欲罢不能，他也醉了。巴罗洛红酒的涩杂糅着回甜，这多么像他的爱情啊。

暗自喜欢一个人的难熬，都因为偶尔被他抱被他摸脸时掩藏在心底无人能知的快乐所磨灭了。即便知道可能一生都不能拥有，可怎么都没办法放下啊。

像沾上了毒，怎么都戒不掉。

布兰特的手肘半撑着身子，探入舌尖扫过他一排牙齿，再深入席卷口腔。基米希的唇那么柔软，像一张温床，让布兰特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美好。

布兰特陷入这个吻，停不下来。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钻入基米希的浅蓝棉质衬衫，氤氲开来。

基米希梦呓，“热”，闭着眼抬手拉衣服。

把这个字吞入口中，然后怔愣片刻，布兰特叹了一口气，离开他的唇，为他解开纽扣。搂住他的脑袋，把衣服脱下来，触及到的肌肤很烫，怕他发烧，布兰特用手背去感受他额头温度，还好还算正常，又回过身来把床脚叠好的薄被给他盖上。

关了灯，隔着被子覆在他身上，抱着他，耳朵紧紧贴着他的心脏听他的心跳。喝醉的基米希原来是可以让人为所欲为的吗，“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在不熟的人面前喝酒吗？”

“你可以无数次对我说你的心事，可以无数次在我这里喝醉，也可以无数次伤害我”，布兰特有点哽咽，他抽了抽鼻子继续说，“但是，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自己，也不要给别人伤害你的权利，好吗？”

夜越来越深了，月光洒进来，布兰特望着天空，“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说，我就告诉星星，希望它们把我的思念转告给你。我也不知道，你收到过没有啊，如果收到了，你就知道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吧。”

布兰特下巴颌抵着被子抬眼去看他熟睡的脸，轻轻的笑着说，“我只是默默的想你，也不会去打扰你，我是不是很好？”抱着他的手臂缩紧，觉得委屈，“可是，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布兰特捏捏基米希的脸笑开了，“如果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就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吧，这样，我也就快乐了。”他总是，尽力说服自己。

远空泛起鱼肚白，宿醉的人还在睡，布兰特蹑手蹑脚的下床离开。

“你知道你不应该留在那边的。”

布兰特的手僵在门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莱诺走过来，“你应该控制住自己，至少，这样的方式不好。”

“你在说什么？”布兰特关上门，回过头看他，“我只是在陪Jo喝酒。”

莱诺强势的捏住布兰特的手腕，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只是，在喝酒吗？”一字一顿。

没出息的开始脑门儿出汗，布兰特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不然呢？”他不确定莱诺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松开他，莱诺后退几步，摆弄起布兰特桌上的相框，是德国队的合照，布兰特在右后方的眼神在笑颜如花的基米希身上聚焦，而基米希的身边，是同样笑得很开心的格雷茨卡。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莱诺心里的火一下子蹿了起来，“你知道你自己表现得有多明显吗，全世界都知道，就那个傻瓜什么都看不出来！”

莱诺指着对面房间，暴怒又心疼。

布兰特委屈极了，他突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墙蹲下去，把头埋在双臂间，带着哭腔，“可是，我该怎么办？我就是有那么喜欢他啊。”

“你就是个傻子，你会害死你自己。”垫着脚蹲在他面前，莱诺想抱抱他却无从下手，只能无力的垂下手。

空气凝固了好久，莱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一种可能，他也早就知道了，”布兰特瞬间仰起头来看莱诺，“只不过，装傻罢了。”

那么残忍，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过氧气狠狠地扎进了布兰特的心里，剥夺他留存不多的残念，将他彻底击溃。

布兰特带走了基米希的蓝衬衫，安静的看了他很久，想把他的每一寸都刻在脑子里。

可能，再也不会有任何耳鬓厮磨的机会，他再也不会离他这么近，近到能一低头就吻到他。

可能，故事已经结尾了。

“等到你醒来，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已经不会再爱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几乎是落荒而逃，布兰特坐上飞机，怔怔的望着窗外依旧是蓝得像水墨画一样的天空，心已经痛到麻木，连眼泪都欠奉。

会不会，这辈子的泪水都在这个夜晚消耗殆尽了。

他从没有过如此的挫败感，好像一夜之间，全世界都崩塌了。原来，没有拥有过，连心痛都不配。

布兰特在慕尼黑经停，两个多小时。终于，在飞机即将重新启动的前一秒还是决定下去。

他知道，他应该以一个更好的姿态去跟过去道别，他有义务为自己惨不忍睹的爱情负责。

“你在哪儿？”慕尼黑夏季的雨冰凉，布兰特拉着行李箱，一边快步的走着一边腾出手来打电话，雨声太大，他扯着嗓子说话，“我想见你。”

格雷茨卡放下小黑伞，弹弹夹克上的雨水，看到布兰特坐在最靠里的地方，外套放在凳子的一边滴着水，雨还是下得挺大的。

在他对面坐下，“你不是在意大利度假吗，怎么就回来了？”

布兰特喝一口柠檬水，“出了点意外就提前回来了，你要喝什么？”

“我自己去吧台拿吧。”

“你白天也喝酒吗？”布兰特开始感到有点担心，“你知道，就算是清啤也少喝为好。”

“放心，很少喝。”

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怀揣着心事，一时很沉默。

布兰特当然清楚自己来见他的目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Jo还好吗？”听到他问，布兰特惊讶地抬起头来，格雷茨卡只是望着地面。

终于，要开始谈了吗。

“他不好。”布兰特舔舔干燥的嘴唇，“你应该知道他不好，因为你很清楚你做了什么。”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是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格雷茨卡死死的捏着啤酒杯，指尖已经变白，布兰特知道他在压抑自己，“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又失去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布兰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Leon，就算是刽子手的角色让你看到自己满手鲜血的时候会无比难受，可你的刀还是深深伤到了那个人，他比你痛。”

这是事实。

放开啤酒杯，失去倚靠，格雷茨卡放任自己趴在桌子上，他非常沮丧，“Jule，我爱他，你知道吗。”

布兰特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眼眶湿润，心里已经万般煎熬，“看着他痛不欲生，烂醉如泥，梦里还喊着你的名字，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再也待不下去，布兰特站起来拿起东西就要走，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留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格雷茨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不想毁了他。”

重新坐下来，其实对两个人来说，再开口都不容易。

而格雷茨卡知道，他必须要做出解释。

“我们要面对的东西都太多了，媒体，摄像头，等等。我们是球员，是公众人物，足球是个大环境，所以生活对我们来说从来都不简单。如果因为一时冲动在一起了，没有发生什么就都好说。一旦被发现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格雷茨卡喝掉了最后一口啤酒，嗓音变得沙哑，“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我们的爱情要建立在两个人承受那么大代价的基础上。你明白吗？”

布兰特知道自己被说服了，他们都清楚，对于基米希而言，除了爱情，足球也很重要。

而爱情可以是调味剂，足球却是不可或缺的主食。

基米希会好起来，会变得更强大。

也许，布兰特和格雷茨卡这一天的对话等到以后，风平浪静，三个人都退役了，坐在一起吹着海风聊天的时候，会想要说给他听。

希望他能知道，他们，是那么的爱他啊。

地球的另一端，头痛欲裂的基米希刚刚醒来，莱诺端着一杯水在床边等候已久。

“总算醒了，把药吃了。”递上解酒的药，莱诺拉开窗帘，“都下午了，你饿吗？”

基米希龇牙咧嘴的摸摸头，“饿，但是不太想吃东西，有点犯恶心。”

“能不恶心吗，喝了那么多酒。”莱诺翻翻白眼，“我还是去叫Laula给你做点儿清淡的汤吧，你洗个澡下来吧。”

吃了药，洗了澡，感觉好多了。

基米希穿着人字拖，白色短裤，浅色的棉衬衫敞开着走下楼来，莱诺坐在树荫下出神的望着树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四下望了一圈，基米希一巴掌拍在莱诺脑袋上，“Jule呢？”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赶早班飞机回国了。”莱诺还是一动不动。

“为什么？有急事吗？”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基米希疑惑的也跟着抬头看，只有树和阳光，只好再拍拍莱诺，“我问你话呢。”

“Jo，你看，燕子在筑巢。”

基米希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鸟儿衔草筑巢。

“你知道吗，鸟儿从来不相信虚妄的爱情。”莱诺站起身来，“它们只在乎温暖的窝和下一个远方。”

基米希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Julian却被这人世间最不可靠的爱情困住，自救做不到，连别人拉他一把也不愿意。深陷泥沼，却甘之如饴。”莱诺叹气，“何苦呢？”

这个世界上，痴儿最多。

可是，要如何面对少年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的爱。

基米希聪明的大脑即便是在喝醉的时候也没有停止运行，他模糊的记得少年倾吐的思念，身体会有记忆，所以他也记得停留在唇上的爱意。

混沌中，他选择了缴械投降，放弃反抗。

此刻却恍然觉得这竟然像是一种怜悯。

而布兰特，根本不需要被施舍。

他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太多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错位了，接下来应该让一切都回到原点，让彼此都还是最初相互扶持，各自努力，为共同的目标去奋斗的，最好的朋友。

也只能是如此。

夜间仰泳最大的好处是能看见星星。

莱诺在院子里挂了一连串的小夜灯，支起烧烤架，戴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厨师帽和围裙，一手烤肉一手撒孜然，活像真的烤串师傅一样。

基米希泡在泳池里跟穆勒视频，笑得没停过，莱诺这波烤完，放在盘子里拿过去给基米希吃，也入了镜。

“hey，bro”

那端也是极其热闹的场景，就算被穆勒的大脸占据了一半多的屏幕，莱诺还是看到了右边在吃东西的诺伊尔和稍远处倚着柱子和谁在聊着天的拉姆。

“你们是一起去度假了吗？”莱诺笑着问。

“不是，”穆勒调整了手机距离，看的范围更大了，发现还有莱万和格策，“只是碰上了。”

基米希和莱诺对视一眼，“这么巧？”

这时，拉姆走过来坐在穆勒旁边，也跟视频里的打了招呼。

那边开饭了，瞎聊了几句，很快关了视频，基米希和莱诺也开始吃起烤肉来。

“他们在哪儿度假？”

“迪拜。”基米希早就问过了。

“我们下次也去那边？”

“好啊，和Julian，”莱诺看他，基米希只是很平常的样子，“再加上Leon吧，他总是不想出门就待在家里。”

“好啊。”

真希望，真的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勒沃库森下了很久的连绵细雨终于在一个傍晚停了，终于能看到星星了。

布兰特在阳台上迟迟不肯回房间，这儿的星空没有博尔迪盖拉那么美，却寄存了更多布兰特的心事。

“Joshua如果没睡，如果也正好在看星星，是不是就能听到了。”

那么，就许一个愿吧。

“来世，我还是想要遇见你。”布兰特的浅蓝色衬衫衣摆随风飘飞，“但是，可不可以，换你来爱我啊。”

因为，我肯定舍不得你难过的。

基米希做了一个好长的梦，U16同一个卧室的三个人总是愿意挤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谁也不让谁，虽然Leon总是赢，抢电视遥控器也要争得满地滚。

然后画面清晰的定格在布兰特那么青涩的脸上，带着少年最纯真的笑容，一双大眼睛里能看见基米希的倒影。

如果有来世，就换我来爱你。

后记：

基米希还是不懂，爱一个人是低到尘埃里还要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那一夜所谓的怜悯，终将会永远刻在心里，成为布兰特一生当中最美好的记忆。